仰视1729只鹤。

【黄玫瑰与风滚草】物品七题

1 大片织锦的帷幔

素白面上用金线绣出数篇精怪故事,每一篇独一无二又相互承接。它们在沙漠炽烈的阳光下熠熠闪光,流转如水波,为疲惫的旅人遮挡风沙和寒冷。民间故事收集者曾在这里旅居数日,就是为了将它们收录成集,取名作《国王的糖杯(1)》。

(1)国王的糖杯:语出作家安吉拉·卡特:“精怪故事就是一个国王去向另一个国王借一杯糖。”

 

2 帐篷脚下盛开的黄玫瑰

它们是“第一朵玫瑰”的后代,女科学家助手留下的种子让“第一朵玫瑰”在此生根发芽,抽条生长。它们的刺小而坚硬,粗糙如大地的肌肤亦能刺破,使血流如注。不需要香气吸引蜂蝶驻足,风已是最好的媒介,将那一朵玫瑰的花粉播扬千万里不歇。沙漠转风向的时候,可以嗅见奇异的香气——来自花的遗骸,是数年前商人们带离沙漠无果的牺牲品。那些破碎如齑粉的玫瑰祖先,被风从沙漠这头挟至天涯海角。

 

3 编年史的手抄本

不知名的先生流传于世的作品,是专门为这座帐篷编写的史书。据传,那人从未来过这里,因此深受舆论谴责,却笔耕不辍地书写。作家的手稿已经散佚,帐篷里保存的是他人最初的手抄本。起初人们质疑其书写真实性,然而日子年复一年奔涌而去,只剩下来客和他们无休无止的好奇心,滋润泛黄的书页。

 

4 木质碗柜

没有任何修饰,就是普普通通的碗柜,看起来颇为沉重,让人不禁想象是如何在沙漠里搬动的。装着白瓷碗碟,还有手指沾水可以摩擦出乐音的玻璃盏。传说是罗莎蒙德留下来的,百年前的人们在此地歇脚,得以借这些碗碟喝一口热汤,而不必干嚼面饼。它现在的唯一用途,是音乐家们翻出玻璃杯盏,十指蘸水,仿造玻璃琴弹奏魔鬼的音乐。

 

5 四壁上装裱精美的画作

是流浪的艺术家们的作品。有些画家在死后功成名就,他们后现代主义的画作在文明国家已身价过万;剩下那些仍在世上苟延残喘,在飘着花椰菜香气的房间里绘画,或者干脆聚居此地,喝着沽来的酒。

 

6 不知名朝圣者留下的神像

它们在碗柜上整整齐齐地码着,各个教派的神像都有——各不打扰。偶尔有信徒经过,仔细地擦拭他们神的面颊和衣衫。或有精雕细琢的名家作品,或有一看就是私下手工制作的粗糙拙作,但每一件都得到了尊重和悉心的保养。

 

7 床头柜上的地图

显然有些年岁,但神志清醒。只要依照它的遵循,不论身处沙漠的哪个角落,都可以走到自己的目的地。碳素墨水画就的线条、写就的字迹仍清晰如它们诞生的那一天。这些手绘的地图积压已久,却始终源源不断地供应在旅行者的枕畔,好让他们在离开前知道前路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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